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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羅高菲夫

俄羅斯音樂家東亞行

作者:龔詩堯

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戰接近尾聲,前 1年十月革命後蘇聯共產政權剛建立,許多俄羅斯音樂家懷著不同心思離鄉背景。普羅高菲夫(Sergei Prokofiev)也向東橫越西伯利亞鐵路,到達海參崴 ──俄羅斯稱之為「符拉迪沃斯托克」(Владивосток,羅馬文:Vladivostok),意為「征服東方」 ──在20多年前還被俄羅斯作家契訶夫(Anton Chekhov)形容為「貧窮的海港」。

海參崴在60年前,中俄簽訂的《璦琿條約》中成為清、俄共管,更在1860年,第二次鴉片戰爭結束後的《清俄北京條約》割讓給俄羅斯帝國,很快就成為俄國在遠東發展政策上最重要的港口。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海參崴港成為俄軍接收美國支援物資的主要地點,迅速竄升為俄羅斯主要商港之一。為防堵俄國共產黨的勢力,日英聯軍在1918年4月藉口當地有日資設施遭襲,進駐海參崴;1919年,列寧領導下的俄羅斯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政府發表致中華民國北洋政府宣言,廢除帝俄對中國的一切不平等條約,意謂海參崴也將重回中國領土(但史達林上台後,蘇聯否認之前的宣言,拒絕歸還),所以普羅高菲夫到達時,這是一個處於多方勢力競爭的海港城市。

很遺憾,普羅高菲夫沒像契訶夫般接著遊歷香港、 新加坡等華人為主的地點,而乘船借道日本,準備轉向美國。音樂家的日記寫著:「6月1日,我抵達東京」,「有幾本介紹現代音樂的書已經在日本出版,其中有一本,著者署名Otaguro,用了一章的篇幅介紹我。有人知道我到了東京,便請我到東京帝國劇院舉行演奏會。日本聽眾對歐洲音樂並不是很瞭解,可是卻很安靜、很專注地聆聽。在精彩片段時也給予熱烈的掌聲。不過前來欣賞的觀眾並不多,我幾乎沒賺什麼錢」。日本音樂會聽眾水準之高,當時已可見端倪。

普羅高菲夫在日本的鋼琴演奏會曲目包括自己的前3首《奏鳴曲》和《魔鬼的暗示》(Suggestion Diabolique)等小品,此外還有蕭邦的作品。其中,普羅高菲夫的《第3號奏鳴曲》和《瞬間幻影》(Visions fugitives),在離開俄羅斯之前不久,甫於彼得格勒首次演出。

1918年,也就是民國7年,日本大正 7年── 台灣還是日治時期。東亞各國對西方音樂所知不多。普羅高菲夫提到的日本音譯人名「もとお」即大田黒元雄(Motoo Ōtaguro),被譽為「日本で最初の音楽批評家」,致力於其國內推廣莫札特為首的西方音樂家──如今家喻戶曉的音樂天才,當時在日本的譯名尚未統一,情況可見一斑。這些樂壇現象反映出:即使是西化領先亞洲各國的日本,晚至 1個世紀前,在音樂藝術領域普及也還很有限。

何況,普羅高菲夫當時也還是27歲的音樂界青年新銳,日本樂界對他認識不多,實屬正常。大田黒元雄曾旅遊歐洲各地,聽過許多著名音樂家演奏,包括:佛瑞(Gabriel Fauré)、史克里亞賓(Alexander Scriabin)、拉赫曼尼諾夫(Sergei Rachmaninov)等演奏自己的樂曲。當時德布西、拉威爾、史特拉汶斯基等作曲家,有的才剛去世,有的仍在世,他們的樂曲在歐洲的評價都還莫衷一是,而在西方古典音樂仍不普及的日本,大田黒元雄已然能欣賞這些日後被譽為經典的樂作,可謂眼光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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