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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現代地理書寫

第三空間

閱讀丁威仁《編年台北》的時、空、境

文:朱介英

每件事物都同時是歷史、社會、空間的刮除重寫,是第三空間的位址,其中時間、社會與空間的關係無可避免的纏繞,不斷地重新銘刻、抹除和再次銘刻。

詩是靈魂的載體
「物質不管經過任何扭曲,何種分割,它依然是其自身。」加斯東.巴什拉(Gaston Bachelard)早在100年前就在著作《水與夢的物質想像》呼籲:「一切深入到存在的萌芽中,以找到物質牢固的恆定性和優美的單調的詩作,一切在實體因的警覺行動中汲取力量的詩作,都將會開花,裝扮自身。」(Bachelard Gaston, 2017:3)並特別強調:「詩歌的形象也是一種物質。」(Bachelard Gaston, 2017:5)意思是說任何一種詩歌、繪畫、舞蹈、音樂等人類生活的文化實踐實體,都含有物質所構成的形式,以及物質形式中所含蘊的因素,詩的靈魂被解讀成一種虛擬的想像,殊不知靈魂其實是能量,是與物質元素並存的有機動勢,而不是憑空想像出來的幻影,所以巴什拉會強調:「物質本原應當賦予遐想自身的實質。」(Bachelard Gaston, 2017:6)由此,我們解讀藝術作品,尤其是詩的內在真實,物質所具有的時間與空間和能量的特性正是詩學的忠誠思考根據體系,有物質作為後盾的語言,才能讓意義具備可靠性,才能感動別人,才能激發無窮的連鎖反應,在人類的心靈中無窮無盡的散射與蔓延。

詩是一種空間實踐的語言,是存在時間與維度之外「真實與想像兼具的地方」(real-and-imagined place),藉著文字的利劍,指陳於紙上,這一塊超越可觸摸、可見可聞的空間充塞著符號的三種特質本體(sign)、能指(signifier)、所指(signified)的重疊以及糾纏狀態,分別直指消失的真實之處,在時間維度的標示下變成意義的節點(mean nodolities)一方寸一方寸地切割著破碎的現實,從而喚起閱讀者的集體記憶,建構搜尋過去是賦予現在力量的途徑的目的。

當前國內學院裡,文學系出身作家們的創作理念,絕大多數不是耽溺於壓榨個人情感的油脂,就是摘取古典教條,在現代文字集叢中進行拼接與移植的遊戲,導致於詩、詞、散文、雜文或劇、曲、歌愈寫愈脫離真實內涵,演變成疊床架屋的現象,空有一副文字軀殼,以及美麗辭藻堆砌起來的花車,脫離真實愈來愈遠,找不到令心靈共鳴的厚度,忘卻了詩是靈魂的載體,而非爬滿蜉蝣的鷹架。
詩人丁威仁繼詩集《走詩高雄》推出之後,今年又出版以首都台北為編年體撰寫骨幹的詩集《編年台北》,內容腳踏實地的敘述從1945年至2019年,台北這一塊地方所發生的事件按編年順序,書寫過往的滄桑,作者在首頁記載著短短幾個字:「戰後75年,編寫首都的日常,從年輕的滄桑一路成詩……。」1年1首,娓娓地敘述著庶民生活的日常。這兩個字「日常」,彷彿輕輕鬆鬆、不著邊際的囈語,其實他書寫的是台北人,甚至於島嶼人們「第三空間」裡不可承受之重。

本文選自《生活潮藝文誌》第十三期,值得對電影、藝文有興趣的年輕人關注,各大網路書店現正販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