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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弦有北方迷人的調調

瘂弦之弦繽紛你我的心弦

作者:蕭蕭 攝影:宇秀、張國瑞

那麼多前行代詩人,紀弦、覃子豪以降,帶領我們,透過文字揮灑自己的陽光,飛翔自己的航路,檢視自己的五色、五音與天體、天籟的互動。

那麼多前行代詩人,我們尊稱為師,那是社會倫理的延續,在野的我們憑以嘲笑在朝的肉食者之所以為鄙的基礎力量。其中真正授我課的只有兩位先生,民國五十五年暑假我參加了「戰鬥文藝營」──那個時代是講究戰鬥的時代,一個島對一塊大陸爭取生存的時代,一個新興的工商能量對長達兩、三千年的耕植漁牧挑戰的時代。戰鬥文藝營裡詩組的老師就是瘂弦、鄭愁予,我們就像小鴨子那樣跟隨,我常笑稱,兩位詩壇最帥的老師是我的老師,我……我的詩,怎能不帥!回到彰化服務,明道大學的人文團隊經辦了十幾年的「濁水溪詩歌節」,就是以邀請瘂弦、鄭愁予蒞校演講、朗誦,作為開端的;一個經營十幾年、還要永續經營下去的詩歌節,是兩位老師、兩場演講啟發的靈感。而我,多少年來,幾近一輩子吧!為新詩的創作、評論、教育、傳播在努力,不就是如師如父兩位老師的精神感召、行動效法!

瘂弦在我三十歲那年,策畫出版我的新詩評論集《鏡中鏡》(幼獅,1977),一出場就是精裝本,放眼詩壇,年輕的、年長的評論集誰有這樣精美、考究的裝幀?而且還親自撰寫推薦語︰「現代詩的創作、批評,一直未能超越『橫的移植』的陰影,至蕭蕭始予廓清,純然站在中國本位的立場,肆力延伸詩經以降的詩思、詩法。」肯定的說:「詩人是新秩序的建造者,蕭蕭是此一新秩序的發現者與詮釋者。」他的鑑賞,我的殊榮,確立了我在詩壇努力的方向。
不知是真是假,有一次閒聊時,他說︰「蕭蕭,你知道為什麼我特別關照你?」我輕輕搖了搖頭,他說︰「因為,我母親姓蕭。」瘂弦的血液裡流著百分之五十的與我相近的蕭家血液?蕭,這姓,歷史上高貴的血統,那麼早就確立了我與詩、與言、與寺、與士、與寸,甚至與瘂弦、與詩評論的關係?

翻開瘂弦《聚繖花序》(洪範,2004)卷一〔詩與詩論〕,你會發覺:這卷的第一篇是《當代中國新文學大系》的〈詩學導言〉,第二篇是《瘂弦詩集》自序,都是他這一生編與著的代表性專書,第三篇則是為我編寫的《感人的詩》所撰的序文,今天看來,《感人的詩》不算是我編纂詩選中重要的一本選集,瘂弦卻已提筆為它寫序,而且拈出詩作重要的三質素︰「美、思、力」,那是他的發現、精要型的詩美學,含籠著古典的、遙遠的、現代與當代的詩美學,藉著我所編輯的詩選本,舒展他的詩法、詩心、詩境。好詩所含蘊的「美」、「思」、「力」,不是一直這樣撥動著我們的心弦?從雎鳩「關關」、「間關」的第一聲鳥鳴開始,「在根本沒有所謂天使的風中,海,藍給它自己看」的無止盡的空間,顫震著。

本文選自《生活潮藝文誌》第十四期,值得對電影、藝文有興趣的年輕人關注,各大網路書店現正販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