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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藝術的背後靈

Binary Tree

新世紀的符號製造機

文:朱介英 圖片提供:BinaryTree

AI影像藝術在近 1、 2年之間突然像雨後春筍一般紛紛冒出來,以影、音、畫疊加的綜合立體訊息方式馳騁於網路上,開拓出前所未有的新興產業,也滿足了當前最大的網路族群們寂寞、乾枯的心靈世界,舉凡作夢所能幻想得到的任何事物,AI都可以為每個個體創造虛擬朋友、愛人、導師、羅莉、閨密、旅伴、夢中情人等伴侶,填滿現代人枯涸的靈魂。本刊特別採訪Binary tree82,一個活躍在IG、Threads中的AI設計師,探索這個藏在虛擬影音背後的操作概念。

AI是什麼
探索AI這個21世紀誕生、快速成長、茁壯的新興資訊科技工具的誕生,很容易便追溯到上個世紀末崛起的網際網路普及,促使資訊科技產業突飛猛進地發展出來,智慧型工具應運而生,1970年代開始建構出來的虛擬影像很快地從獨立的平面2維設備(電影、電視、海報、印刷、看板等)配合19世紀末誕生的留聲機、電晶體、擴音器、無線電、電唱機等電子科技,融匯成一座複雜的影音資料庫大城堡,統御了現代社會一世紀的大眾傳播媒體,訊息符號化,成為商業行銷、政治騙術、軍事宣傳、經濟佈局、文化革新、政治欺詐、官商貪污腐化金流掩藏等無往不利的利器,無怪乎社會學家布希亞(Jean Baudrillard)以一種不屑的語氣提出訊息傳播的「符號交換」價值觀,他很不客氣地指出:「當代資本主義社會的主導邏輯已經發生變化,導致當代社會交往關係的變化,最終導致了『象徵交往』關係重新佔據了主導地位,這種『象徵交往』關係歸根結底是一種『符碼的壟斷』。」(季桂保,2002:077)讓我們從「符號」的觀點來為AI下個註解,假設AI是一種「符號製造機」,那就很容易得到解答。

無疑的AI的孵育器來自電腦、手機、網際網路所串連起來的「資料庫」,資料庫是一種人類所製造的各種訊息儲存槽,訊息是符號的原生質,提供人類各種生存表象與內蘊的需求資料;在網路發展到無遠弗屆的今天,人類智慧可以觸及的領域,都以數位符號方式被儲存在資料庫中,當資料庫夠大、夠完整、夠提供服務各種領域的知識需求時,如何檢索、調整、貫通,以最快的速度、最精準的調度、過濾與拼湊,成為人們下決策的邏輯參考,於是根源於人造的智能資訊處理器應運而生,而處理資訊的方程式「人工智慧」(Artificial Intelligence)就從天才的程式設計師手下的鍵盤上憑空冒出,以虛幻的姿態,橫行於人際間。

AI是一隻虛擬而龐大的靈體,它依附在電路板、電晶體、資料庫、終端機以及訊息網路中,因應人類各種知的需求,隨時隨地提供多元服務,進行羼弱人體無法達到的任務,舉凡人類想得到的東西,包括實質物體(汽車、電腦、生活用品、各種工具的製造與輔助運作)、虛擬符號(設計圖、統計表、影像、聲音、科技方程式等),只要資料庫能夠存取的訊息都可以提供,甚至於替人類建構虛擬的形象,滿足各種慾望需求,距離「神」、「鬼」之間只差一小步。

本文不是在為讀者撰寫AI教科書,而是聚焦在AI的2維影像建構機制領域,針對目前AI繪圖部分探討AI與藝術之間裂罅中活躍的各種想像,從一個AI繪圖工程師的理念著手,引領讀者深入淺出了解這個獨特而有趣的科技靈性空間,簡單地從人人手機中,日日、時時、分分、秒秒接觸的「AI生成繪圖」作品,剖析它的產製與效用兩點,比較一下所涉及日常生活的符號認知機制,避免陷入數位方程式與電子學、機械理論的泥淖,或許會很有趣。

AI生成的意識迴圈
AI生成的簡單認知,就是利用人工智慧將使用者的意志,借用內容、選擇、修正等手續,從龐大的資料庫中挑出使用者程式所形容的內容轉換成二維數位圖像,達到前所未有的影像效果,為藝術家創造一個全新的世界,藝術家只需要一個點子(idea)便可將文字置換成文字所形容或所指的圖像。已知AI生成器普及在全世界已有很多成效不錯的軟體,在人類世界中提供服務,如Shutterstock、DALL-E2、Hotpot、N ightCafe、Deep Dream Generator、Mid journey、Stable diffusion、Krita……,不管他們的功能如何,其存在的目的就是滿足使用者(創作者)的想像,創生成為有形、有影、有聲息的「創生世界」。

創生世界是一個全新的烏托邦世界,借助電腦、資訊等傳播訊息的工具擠進人類社會,創生世界有別於人類以往所知的傳統世界樣貌,數位科技誕生為人類建構一道跨越時間的橋樑,把超能物理想像得到的任何事物變成實境,這是上個世紀之前思想家、聖賢、發明家所無法想像的,只有少數畫家利用如夢似幻的彩筆製造出來,還有少數文學家用他的文學天賦把夢境敘述於書本上,引導閱聽人沉醉與徜徉。而數位影像被創造出來後,資料庫收邏人間各種既成的形象,一任藝術家的需求創造非現實世界,可憐的是現實世界只有一種,而夢幻世界無遠弗屆。阿根廷作家、詩人波赫士(Jorge Francisco Isidoro Luis Borges)在他的散文中指出:「時間永無止境地分岐,前往數不盡的未來。」(Gleick, James. 2018:170)說明了時間終於被人類用數字0與1構成的創生世界給跨越了。

Binarytree是個活躍在INSTAGRAM中的AI生成藝術家,竹南人,媽媽是藥師,父親經營文具貿易,國中就讀頭份國中,高中就讀竹南高中,北科大以及成大數學研究所畢業,從小就對AI產生濃厚的興趣,左撇子,天生有一顆理工頭腦,卻偏在科技叢林裡尋找如夢似幻的浪漫想像世界,剛好AI的合成技術完美地符合他的創生能力,目前除了任職家教之外,便醉心於AI世界的挖掘與創作當中。

Binarytree生性內向,不喜歡社交時尚,國小、國中 6年有被同班同學、家長會長兒子霸凌的經驗,導致高中時期沉默寡言,把注意力聚焦在數學與理工的方向,喜歡看漫畫,最喜歡日本漫畫家大友克洋、AKIRA、森本晃司等,偏向科幻動漫,許多經典的科幻電影或動漫如《攻殼機動隊》(Ghost in the Shell)、《超持空攔截》等,回望起來,歷歷如繪地在他的記憶體中自由存取,這些資料便是他躍向AI創生意境中尋找自己定位的基礎。

Binarytree的AI生成影像,與《攻殼機動隊》的主角草薙素子如出一轍,這個電腦創生出來的形象也可以說是一個典型的符號,指向當前科技社會當中,有一種人對於無可避免的自我「反身陌生化」特別敏感,他們處於複雜的環境中,不斷地尋找人格定位,但卻始終無法在週遭的訓誡、規範、道德、戒律中找到,反而受到這些蔑視訓誡、規範、道德、戒律者的魔道霸凌,似乎古聖先賢遺留下來的座右銘只配弱者遵守,而那些卑鄙無恥的踰越者往往在特權加持下,任意糟蹋他人的尊嚴,成為社會平衡的敗類,卑躬屈膝的大眾永遠屈服在強權中犧牲。存在彷彿是一種活在假軀體中的靈魂。

本文選自《生活潮藝文誌》第二十七期,值得對電影、藝文有興趣的年輕人關注,各大網路書店現正販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