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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詩,您的歌,編年台北

丁威仁新書發表會

雨彤藝文空間實況報導

文:李蕪

詩、歌交響
今年甫出新詩集《編年台北》的詩人、清大台文所教授丁威仁,在4月18日(周日)下午時,於台北市「雨彤多元藝文空間」進行新書發表會,主題是〈我的詩,您的歌,我們的台北城〉。

《編年台北》以詩歌編寫台北城戰後75年(1945~2019年)的歷史,從「年青的滄桑一路成詩/台北城的戰後史不止/北方,彷彿島嶼的光」,丁威仁在序言裡提及:「我的研究領域除了現代詩外,就是中國古代詩學。歷代文人不乏以詩作記錄該時代重要的史實,譬如『詩史』杜甫的《三吏》、《三別》直接反映時事,白居易更直言『詩歌合為事而作』。」詩歌不僅可記錄歷史現象,亦能「對於時代與社會的批判與反省,使得後人藉由這些作品鑑古知今,成就以詩寫史的文化精神。」過去他曾以地誌詩作,就「空間」來描寫母土台灣;而《編年台北》,則以「時間」為度量,記錄首都於二戰之後的步履及事蹟;在每首詩的詩題處,即明白點出年份,佐以提綱式的標題,讓讀者得以「按年索驥」。

《編年台北》的台北首場發表會,原定於台北國際書展進行,因疫情之故取消,此次在雨彤的發表會〈我的詩,您的歌,我們的台北城〉,便成為台北首場,丁威仁母親、女友及女兒都出席發表會,並且感性地道:「台北也是我的母親,我的親人,我的女兒。」他雖出生於基隆,但5歲時即與家人遷至台北,在首都居住生活,成長階段幾乎都在台北度過,因此台北也是丁威仁內心中的故鄉。
這場發表會〈我的詩,您的歌,我們的台北城〉在形式上別出心裁,除丁威仁身兼主持人與講者外,由雨彤文化主編朱介英演唱百年來敘述整個華人社會生活實踐的庶民歌曲,與丁威仁的《編年台北》時空書寫的內容互相應和,在詩、歌與敘述三次元表達間依序進行,另由作家郭至卿客串開場與閉幕司儀。這是一本以「編年史」為內容的詩集,因此在短短的兩個小時當中,無法一次將近一個世紀以來的編年敘事詩詳盡說明,因此就以七首歌以及七段詩的內容回溯等重點式的方式跳接敘述,簡述如下:

血脈相連及其裂解
朱介英首先以吉他自彈自唱出一首五四時代的上海時代曲〈月兒彎彎照九州〉(約1949~1958年間),丁威仁則提起詩集當中〈空襲度量衡〉(1945年),與之呼應。在1945年間,美軍轟炸台北,甚至連當時的龍山寺、北一女、台北一中、蓬萊町天主堂都被波及,這是台北城有史以來死傷最慘重的災難,詩中如此寫道:
第一女高、台北一中、蓬萊町天主堂
都在機隊的文法中成為破損的
進行式,特攻的季節裡
忠誠隊的口號焦躁
當戰爭隊形被時間拘留
沒有空防的度量衡
尚未抵達彼岸
就已湮滅……

在描述歷史事件當中的台北城時,彷彿把自己「現在的我投進過去的現場」,透過現場台灣史實與對岸的時代歌曲連結:「我們感受到兩個地方彷彿有一種血脈的關係,又彷彿有一種裂解的關係。」歷史現場遍地血腥,斷垣殘壁、死傷狼藉,時間覆蓋過之後,即使用回憶重塑現場,也只能像以度量衡的工具去測繪某些語言所指的意象,碎裂而模糊;生活中的苦難也被記憶之水稀釋,死亡的陰影也被語言的浪漫薄紗覆蓋上去。人們在回顧之際總會把愜意的片段和疼痛的聲音互相重疊,過往總是充滿著把因與果疊在玻片中,以懷念的顯微鏡觀察所得,是減損時間之後的乾枯意境。

現場的第二首歌曲,則是著名的台灣民謠調〈望春風〉(1930年代,李臨秋作詞,鄧雨賢作曲);而丁威仁所選了詩集中的〈苦悶的針尖〉(1951)與之呼應。詩中所敘述的「你」,是台南人吳三連(1899~1988年,於1951年時當選第一任民選台北市長)的事蹟,詩句描述著:
晚報、組黨、台南幫
環球水泥、台南紡織、南台工專
文藝獎,那些南方家園裡的
神蹟,召喚了羅斯福路
拓寬的日常……

丁威仁祖籍來自上海,祖父及父親均是陽明海運的船員。當他拿到博士學位,爺爺抱住他用上海話說:「我們家終於出進士了。」他記得到台中求學之後,才開始學習閩南語,驀然發現原來這個國家,從語言、文化到日常,一直存在著某些裂解。這些裂解以聲音、腔調、結構、習性和地理因素,結合時間綿延所造成的差異,隨著歷史腳步以及空間距離拉長而產生,這種裂解造成人際之間的隔閡,當某些人為因素的事件爆裂式地發生,許多日常生活的宿命感便隨之被銘刻在文化的血肉板壁上。

本文選自《生活潮藝文誌》第十三期,值得對電影、藝文有興趣的年輕人關注,各大網路書店現正販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