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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日

張芳慈

以書寫定義自我.感受人間世

作者:洪淑苓、涂書瑋 文字整理:何家萱

張芳慈,台中東勢人,台灣客家女詩人,新竹教育大學美勞教育系碩士,曾獲吳濁流文學獎新詩獎、竹塹文學獎散文獎、陳秀喜詩獎、教育部推展本土語言個人貢獻獎、榮後台灣詩人獎,台灣文學金典獎,全球客家貢獻獎藝文類等。1998年與杜潘芳格、江文瑜、李元貞、利玉芳、沈花末、顏艾琳等多位國內女性詩人合創「女鯨詩社」,出版詩集《越軌》、《紅色漩渦》、《天光日》、《留聲》、《那界》、《在你青春該時節》。 編選客語詩集《落泥》、發行客語詩與樂專輯《望天公》,在西班牙出版以西語和客語詩集《我知道你來過》。屢次獲邀在太平洋詩歌節、 台東詩歌節、淡水國際詩歌節和 台北詩歌節等講座和朗誦演出。出訪國際交流並多場跨界演出朗誦。

一直以來,文學界對張芳慈向來慣於以「客語女詩人」的形象加以認知與定型。但若暫時擺脫這樣的形象設定與認知,回到其作品與作者本身,仍有很多尚未被挖掘或尚待探勘的面向,很難用這樣刻板的族群或性別形象去框架。本訪談試圖呈現張芳慈如何以寫作反思、定義自我,以及如何以詩,生產著獨特的自我理解、感受與詮釋人間世事情態的眼光。

文學啟蒙
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文字的吸引力,是就讀小學三年級時期,父親是國中歷史教師,致贈一本《唐詩三百首》。在懵懂無知的童稚年華,卻在杜甫的「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詩句中,感受到語勢磅礡、感情迴盪,以及渺小個人處在時代苦難中的糾葛。從國小到國中階段,張芳慈在語文與作文項目有不少傑出表現。這時候,未來的輪廓是模糊、矇矓的,但是對唐詩的接受,打開了張芳慈的文學想像。

張芳慈後來進入省立新竹師範專科學校美術科,首次離鄉進入寄宿生活,面對陌生環境,雖不至於離群索居,卻顯得偏愛僻隅獨處,在孤獨中與自己對話。她提到,在師專時很享受這種孤獨況味,一個人去美術館,一個人去美術教室畫畫,一個人逛圖書館與舊書攤。也在這個時期,在學校圖書館沾染塵灰的書架上,讀到了洛夫、商禽、瘂弦、周夢蝶的詩集,甚至有一次還為了校慶時不准假堅持去聆聽瘂弦的演講,被學校記過處分。

師專二年級時,張芳慈將在莊雅洲老師作文課堂上,寫就的短篇小說〈最後的鐘聲〉,投稿「竹師青年文藝獎」,獲得了首獎。而後上范文芳老師的課,范老師打開了張芳慈對世間人情事態的視野,也給了其很大的創作自由跟思考空間,也對其時常自行更動已出題的作文題目不以為忤,包容著學生各式各樣叛逆、乖張的文學異想。

河上的泡沫
張芳慈創作生涯的第一首詩是〈河上的泡沫〉,呈現出生命的瞬間如同一條大河上,每個人都是一個泡沫,在破滅之前倒映著多層次的光彩。師專時期,張芳慈沉浸在孤獨狀態,對外界時常保持著某種距離與冷靜。與多數人青春期的成長歷程、嚮往愛情有所不同,這時候雖然也閱讀美學老師詩人席慕容諸多詩集,瓊瑤小說、《京華煙雲》、《紅樓夢》以及張愛玲的作品,但對愛情並未有過多憧憬,認為愛情是一件很難掌控的事情,自我構築的內在世界才能感受到僅有的安全感。

〈河上的泡沫〉中「停留 也算是/你我今生唯一的交錯」這樣的詩句,呈現出女詩人一種不被激情淹沒的內在世界,凸顯一種情感上的清晰與理性。又如同〈浮木〉的「海 才是我的最後的等待」,印證張芳慈對愛情的異樣思考。張芳慈將自身隱喻為從山林間漂流出來的一根浮木,不隨便「靠岸」,浮木漂移的終點,卻是曖昧而不確定的海的遼闊,意象表現出愛情歸宿與解答的不確定性,指向生命本質的惶惑與不安。

收入張芳慈第一本詩集《越軌》的詩,確實有大量的情詩,寫的卻不是男女之間的情思,而是母女之情、生態之情,以及女性對情愛的思考。除了前述〈河上的泡沫〉,還有其他如〈絲瓜布〉、〈手帕〉、〈母親的信〉寫母女之間的糾葛情感。另一首〈苦瓜〉一詩的末句,則以幽默、調侃的語調「最後涼拌最好」,反差似地表現中年人臉龐的舊患與新傷。張芳慈在就讀新竹師專時期,就展現出對人世之情的細密思考,透過文字書寫與內省,突破自我感情陷溺的局限,呈現人性流連於情愛世界中的溫度與亮澤。

本文選自《生活潮藝文誌》第二十三期,值得對電影、藝文有興趣的年輕人關注,各大網路書店現正販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