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人的航站情緣
陳天璽
為「無國籍」發聲
文:鄭惟中 圖片提供:陳天璽
在網路上偶然看到一個影片,內容講述關於一個台灣人陳天璽女士,對台下的觀眾們講述了自己一段被拒斥在兩個門之間,進退不得的驚險遭遇,她娓娓的述說自己 30多年以來一直處於無國籍身份的精神煎熬。她沉痛地語氣說道:「有一天我被夾在國與國的邊境之間,體驗了無法進入任何一國的情況。這是發生在我 21歲那年春天,我從未像當時如此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無國籍』的身份,我無法進入我一直以為的祖國中華民國、台灣,也無法入境自己出生成長的日本,我不禁思索:自己到底是哪國人?」原來陳天璽一家是住在日本橫濱中華街的華僑,父母都是在大陸出生,二戰後遷居台灣,後來才移居日本,陳天璽在日本出生,從小父母總是教小孩:「我們要以身為中國人堅強地活著。」因此陳天璽骨子裡認為自己的祖國是中華民國,父親、母親很清楚是台灣華僑,出入台灣國境很自然沒問題,而陳天璽在台灣沒有國籍,在日本也隨著父母親一樣,未曾歸化日本國籍。每次出國、入國都要辦申請手續,以備證照查驗。
卡在兩道門中間
那年母親、父親和她一起前往菲律賓參加華僑聚會,回程經由台灣短暫過境,母親突然想要看看原住在台灣的哥哥,於是就在台灣停留,進入海關檢查,父、母親很順利便進去了,輪到陳天璽時,海關人員翻了一翻她早期申請的「海外華僑恢復國籍特別法頒發的中華民國護照」,然後面無表情地說:「妳沒有簽證,所以沒有辦法入境。」陳天璽詫異地問:「這不是台灣的護照嗎?怎 需要簽證?」查驗官態度冷漠地搖搖頭:「妳沒有台灣的戶籍,是外國來的人,入境時必須事先申請入境簽證。」一翻兩瞪眼,態度冷漠。就這麼無奈地看著父、母親入關,而陳天璽卻只能另外搭機回日本。
「當飛機抵達羽田機場時,我一刻也不願耽擱地想盡早回到家裡,姊姊前來接機,於是腳步飛快地奔向入境證照查驗櫃台,我在日本出生,具有日本永住資格,但未曾歸化日本國籍,我在入境海關時,把再入國許可書及外國人登錄證交給查驗人員,結果查驗官表情怪異,隨即叫我在後面長凳上稍等,很久很久以後終於進入辦公室,證照查驗官對我說:『請現在馬上回台灣。』因為我的再入國許可證已經過期,無法入境日本。」陳天璽解釋說:「我是家在橫濱的永住者,我因為不能入境台灣,現在才剛從台灣回到日本的。」證照查驗官冷冷地說:「那可不關我的事。」讀者們可能連想像也不會想得到,一個被拒絕在海關兩道門當中,進退不得的窘境,到底是 什麼滋味。
當時陳天璽欲哭無淚,被兩個國度的海關拒絕進入自己認知的祖國以及自己生活成長了 21年的居住國,只因為一個薄弱的意識型態導致被卡在兩道門縫當中,陳天璽自問:「難道我和日本的緣分竟如此脆弱嗎?當時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在日本這個硬石板上,被掃帚無情掃落的塵埃一般,存在與否都沒有人會在乎,或許不存在還更乾淨清爽些。」莫大的委屈和悲傷頓時湧向心頭,她問日本海關人員:「那你說我該滾到哪裡去啊?」海關人員滿臉冷漠:「這我可就不知道了,如果你在沒有更新再入國許可的情況下出國,我們就認定妳是不打算再回到日本了,我只能說妳是沒有辦法用這些證件進入日本的!」
本文選自《生活潮藝文誌》第十二期,值得對電影、藝文有興趣的年輕人關注,各大網路書店現正販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