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爾維亞詩人
艾薇拉．辜柔維琪
喚回失落的悲憫之心
文：朱介英 攝影：本刊編輯部
有一首詩，哀哀地吟誦著：
在轟炸下
在恨如雨下喝咖啡
唯一繼續持有
且快樂有趣的事是
在他住宿的
混凝土瓦礫間
喝咖啡時
水慢慢開始煮開
咖啡香味
使他
感到幸福
《最後的咖啡》
（Kujovic, Elvira. 2018:008）
這是當代塞爾維亞裔德國詩人艾薇拉．辜柔維琪（Elvira Kujovic）的詩集《最後的咖啡》（The Last Coffee）中第一首詩〈可能是最後的咖啡〉（It could be the last coffee）前半段，詩人在詩中敘述著一個名叫馬哈穆德．德維希（Mahmud Dervish）的人，在戰火蹂躪下習以為常地坐在斷垣殘壁的屋簷下泡咖啡喝，不遠處的炮火聲持續響著，不時有彈片以及爆炸後的飛灰如雨般流洩下來，夾雜著天空飄盪的仇恨灑滿髮梢、衣襟、炭火、瓦礫上，馬哈穆德生火煮咖啡，咖啡香逐漸漫溢飄滿空間，他感到幸福，他為自己能夠煮好咖啡，聞到咖啡香味而安慰，在戰爭的陰影下，不知何時突然飛來一顆砲彈在身旁爆炸，而使人血肉橫飛，縱然咖啡香味仍在，生命已然失去意義。
後半段詩句如此延續著：
這日子
永遠
不會回來
不再啦
但他總是在
咖啡裡回味這些日子
他甚至想
要做最後一件事
用炸彈
把他製成碎肉。
閱讀艾薇拉的詩，文句平和，情緒寧靜，但是字裡行間卻血脈奔騰，有許多不公不義的背景在句子腳邊躍動，煮咖啡，聞咖啡香已經是一種幸福，對戰爭陰影下苟延殘喘的無辜百姓而言，有一種被神遺棄的辛酸與無奈。能夠把水煮開，能夠把咖啡放進去煮，能夠聞到咖啡香味，能夠煮沸之後倒出一杯香濃咖啡，甚至於能夠喝上一口，每一階段都安然無恙，沒有被突如其來的爆炸中斷，每一環節都有驚有險，每一環節都在戰戰兢兢中肯定存在。但是長此以往，戰爭的腳步尚未停止之前，煮咖啡的人總會在某一個未來的程序中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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