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管的真心話
齊東野語
作者:管不著一字
I
吾調皮,又嗜讀如命,幼年天天去海裡玩水,又讀書成癮;青年時在青島,天天看街邊閱報欄,天黑了才敢把閱報欄報紙撕下來回家看;愛看書,什麼書都看,尤其是武俠說部、蜀山劍俠、臥虎藏龍,王度廬、臥龍生、金庸、還珠樓主等作品熬夜看,廢寢忘食,曾經被媽媽拿去燒過,我說那是花錢租借的,才免被燒,這要怪父親,媽媽說我看書,迷忘了吃飯,爸爸卻說那是閒書。
我們膠州出了一個「揚州八怪」(清末畫家)對我有點影響,在軍中我拿廢報紙練書法、繪畫,喜歡畫畫,尤其喜歡水墨及現代派、象徵主義、超現實主義;喜歡寒山、拾得、蘇軾、金人瑞(聖嘆)、莊子、陶潛(淵明)、李卓吾、鄭板橋、布袋和尚、卓別林、克利(Paul Klee)、米羅(Joan Miro i Ferra)、石濤、八大、陳老蓮、丁雄泉、漢唐以前的秦磚漢瓦及繪畫;其他還喜歡高克多、賈克梅第、史懷哲。
賈克梅第說:「一個舟子失了火,寧救小孩,也不救那些名畫。」
我喜歡大自然的一切,山山水水、花草樹木,鳥、溪;春天!喜歡一點點酒,兩點點錢,一大些悠閒和睡眠,陳槫老祖一睡四百年,睡歪了華山!
「開張天岸馬,奇異人中龍」是說趙匡胤嗎?錯了,他不過是大宋天子,不如楊家將英雄!
II
午夜夢回,是童年在青島海裡游泳找海螺的事,送海螺給媽媽,媽媽是又氣又疼,氣你不聽話,又去玩水,疼的是心肝寶貝沒淹死回家了,且帶了一大堆海螺。
喜歡聽戲又沒錢買票,就站在收票口,找大人帶我進去,看白戲。
我喜歡的畫家多是怪胎,如克利、米羅、丁雄泉、石濤、八大、陳老蓮;人不高,落墨無法。我寫詩、畫畫,希望寫出、畫出吾自己的喜歡,拼命盡力玩出自己來,自己的本來面目。
其實寫詩畫畫也是一些遊戲,跟童年玩遊戲差不多,自己快活就好,人生如夢嘛,做喜歡的夢,一夢到天明也快活。
至於詩作,初時寫詩皆模仿名家,後來知道要寫出自己的東西,自己的面目,與眾不同,別寫生面,說說可以,做到很難!王維、杜甫、李白等等唐詩、宋詞、元曲名篇不少。我極喜元曲、民間味,寫出一些豆棚犁下的泥土芳香,詩人廢名是我喜歡的一位。白話詩、新詩,各領風騷數百年,年頭變了,該當如此,新詩不押韻,不能朗朗上口,流傳不廣,大家都受害,積弱難返,劉大白試過,但孤掌難鳴就這麼不「孕」下去,讀者越來越少,又加上看不懂是「時尚」,超現實、現代主義、未來派等等,而我也是;詩人成了洪水猛獸了,見人怕了,其實古詩也不是人人都懂,白話無罪,水滸、紅樓、西遊、聊齋也不是人人都喜歡,都懂。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五百年,只有一個徐志摩嗎?好像是,又不是?!
舊詩、名篇,響 徹雲霄!可惜,老了,老薑很辣有補也,不論新舊,詩人一生,能以一兩首傳世,就是祖上燒了好香了。
III
赤條條來,赤條條走,帶不走一塊雲彩。放下布袋,不得不放,拍拍屁股走吧,逍遙自在。
現代詩還會走下去,會變。怎麼變,現在已經是散文分行寫了,好的散文是詩的,詩、文,我們看的是「靈魂」,作品無「魂」都是廢品,可!誰也不願寫廢文,那不是願不願,是「才情」,你是「赤子」乎?不難,能還老返童否,很難,只好難下去了!
「文學評論」不好寫,他必須是打虎的武松,不是在大學教書,會寫字就行;你能寫出紅樓才能評紅樓,能寫出聊齋才敢評聊齋,能打虎才是武松,要不那是武松哥哥。罵人容易,寫石破天驚的評論不容易,台灣沒有文評家。
能唱戲,才可評戲;不會寫小說,別評小說;要寫出好的小說,才敢評。但,這些寫家不去評,喜歡評的多不是寫家,不服,就寫寫看麼?!
本文選自《生活潮藝文誌》第十期,值得對電影、藝文有興趣的年輕人關注,各大網路書店現正販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