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路人間
作者:鄭惟中 插圖:鍾寧
時光荏苒、四季遞嬗,那乾枯的樹幹叨念著,歲月善良地把印記鏤刻在人們的心版,象徵著生命誕生與消逝。暖陽沐浴著萬物欣欣向榮,小雨滋潤著嫩芽茁壯生長,牠們不可避免地終走向凋敝的厄運,但是隔年春風吹拂,則隱喻著全新的希望又將隨著逐漸繁茂的枝葉萌發,如此週而復始的輪迴,遵循著宇宙不滅的定律,生命以螺旋循環之姿與宿命對抗。
人類也不例外地流轉於這個消長、起落的迴圈中,但要如何感知自己的存在?只能從歷經世間歡樂與苦痛的折磨後方能了然於心。處於歲月的巨輪中,存在與消亡的法則裡,轉眼隨即逝去的歡愉時光提醒著我們要把握當下,以免芳華虛度。人生因緣於苦難,成長是一座傷痕累累的金字塔,成熟的路途鋪著困頓與鞭痕,痛楚折磨所受的創傷痕跡告誡著人們莫要重蹈覆轍,且要懂得珍惜用血淚換取的愉悅。
掏心掏肺地將自己的一切給予大眾的同時,回報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和謊言,在人生道途上,免不了驚險重重,幸運的人有驚無險地度過,不幸的人一失足成千古恨。尤其是某種隱藏的陷阱,剛開始從遠處靜靜觀賞,感覺優美舒適,禁不住誘惑一腳踩踏進去,等發覺時已經來不及拔腳退出,深陷錯誤的泥沼,終至日夜魂不守舍地掙扎,毅力堅貞者,或許有幸逃避開去,恐怕也遍體麟傷;頹廢喪志的人則只能苟且偷生,愈陷愈深,俗語說:「謹慎能駛萬年船。」走錯路的嚴重後果足以毀滅人的一生,哲人諄諄教誨我們:「即使再美麗的事物,也有不為人知的醜陋,華麗的外衣只不過是用來掩飾瑕疵的軀殼。」這些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佇足,是陷落雜亂迷惘中的停頓,也是剎那間對凡塵虛浮繁榮的輕嘆;躊躇,是舉步維艱之際無法確定的決心,更是對迢遙前路,不由自主生出畏懼後的意志凝凍。成熟後才體會許多美麗事物背後潛藏的危機深不可測,外表看似高貴美艷,實則凶險萬分。一旦墮入這個甜蜜陷阱,等待著你的只會是無限循環的痛苦與絕望,誰都無力改變,也無所遁逃。
花朵體態輕盈嬌弱,把人生的青春美豔呈現,快樂無邪地矗立在風中,陽光和煦的映照下,花瓣亮麗的色澤襯著周遭綠葉更顯艷麗奪目,美好又動人心脾。卻不知潛藏在繽紛美麗的背後,經常會暗藏著重重危機,因此人生哲學中會提出生命之劫來警惕世人,如何求取中庸之道,確保平安吉祥的旅程。
隨著時代日益波動變遷,人類的社會文化和道德價值觀上有了顯著的改變。遠古時期,人們受限於生活資源取得,每日的例行工作就是採果、捕魚和打獵,直至後期才慢慢演變成豢養牲畜、種稻、捏陶和打鐵的生活型態;這些行為的共同點,就是把「生存」當成優先且唯一的目標。到了中古後期,人類文明逐步擴展壯大,生活水準因東、西方商業頻繁往來而有所提升,從貴族到平民階級都開始加強對文學、美學、科學、宗教、藝術等文化方面的探索與研究,著重於關注人類自身的情感與價值,人們已在潛意識中慢慢習慣了文藝氣息的渲染薰陶,懂得關照「精神」層面的生活。現代社會延續了古人的智慧與傳統,在全球商業活動蓬勃發展、科技發展日新月異下,生活機能變得更加充足完善,就算無法享受優渥的貴族豪奢,至少還有政府與相關法規制度所訂定的最低限度保障,殊不知各種怪異現象卻也隨之而緩慢興起。
本文選自《生活潮藝文誌》第十一期,值得對電影、藝文有興趣的年輕人關注,各大網路書店現正販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