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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繫毛筆情

作者:李郡益 影像合成:劉華鯨

筆是書寫人生的重要工具,人生無筆,似乎就無法將重要的事件紀錄下來,只能淪落到滔滔記憶長河裡去尋找那殘破不堪的竹簡了。
曾經有一段時間嘗試用原子筆書寫心情,雖文字的力量依然動人,但總覺缺乏什麼,這深奧的問題曾困擾了我許久;經過長時間冷靜的思索後,我發現了使用原子筆與毛筆的最大差異:原子筆缺乏濃淡乾溼與筆畫粗細的區別,實際上人們的感情及心神常會隨時空變遷而異,亦即遇到令人雀躍或自豪的事物,感情會隨之膨脹;面對令人悲傷或憂愁的事物,感情將隨之消瘦。而毛筆即是利用濃淡乾溼的墨韻、筆畫的渾厚或纖細來顯露感情的厚薄。我認為心情能蔓延到筆桿及筆毛,甚至紙張上的,彷如毛筆已成為我身軀的一部分。

所以平時書寫札記時,我常需要毛筆,和印著綠色棋盤方格的稿紙。旁人問我:「何嘗不使用原子筆?」我常笑著說:「用毛筆書寫時,筆畫的粗細會更加明顯,也意味著你對事情或文字的關注度與其重要性;濃淡乾溼,便是訴說著當時的心情,是歡欣愉悅抑或是盪到谷底;而暈染或飛白程度,則是人們感情的擴散與消弭,富足與空虛。」現在想起這番話,愈覺不錯。失去毛筆,我無法將人生的起伏記錄下來,也就沒有那人生的「暈染」與「飛白」的境界。

其實,毛筆本身富含賞玩的情趣,淺褐的筆桿上布滿黑色細紋,不知是蟲啃噬的痕跡,又或是樹的紋理,環繞密布,蛛網般灑落在細緻的木質上。如果人生只是拿著筆將字的輪廓填滿,拿原子筆即可,保證墨水源源不絕,你的感受也會瞬間傾瀉而下,消失在茫茫墨海中。濃淡乾溼,對我來說,總是好的,人生走走停停,亦是佳趣,如果人生只是將江水順流而下,那便讓人覺得乏味。
時至今日,毛筆失而復得,我很少再去找尋那殘破不堪的竹簡了。我要用毛筆繼續書寫人生,書寫那偶爾令我痛苦,卻又覺十分暢快的美麗人生。

本文選自《生活潮藝文誌》第十五期,值得對電影、藝文有興趣的年輕人關注,各大網路書店現正販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