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冷氣砸碎的花朵
作者:李黎茗 攝影:蘇瑞琴
某年的7月20日下午 1點左右的一則即時新聞,驚悚了整個島嶼。安裝冷器師傳的粗心砸碎了一朵薔薇,砸沒了一位社會精英。我的心情跟著螢幕波動。
「22歲,美妙如花的年華說沒就沒了,誰能接受?」我對著空氣說。
妳出事後的日子,彷彿一切隱喻著我們有著某種微妙的情感關係。那幾天只要有關妳的新聞出現在我手機上,我的心都有著一種說不上來的難過,因為妳和我的孩子一樣大。我也跟在誦經團後面,在各個數位新聞頻道悼念著身同母親的心痛,洗版阿彌陀佛的高樓,我想足妳夠用,我雙手合十。
「孩子,一路好走,記得往天堂的路上走去。」這是在第 2天,我在某電子媒體版頁留下對妳的不舍。當晚,金魚從政大回來,她一進門,我難過的和她說起當天新聞事件。
「 寶貝,今天有則不好的新聞是妳學校的學生耶!」
「是的財政系的。」金魚一邊脫鞋一邊用沉重的口吻回我。
第 3天,依舊滑到關於妳的新聞,多麼優秀的孩子不管期中還是期末平均分都在90分以上,我想妳的班導比我更難過。我再次在留言區留下我對妳的優秀萬般不舍。
「孩子,我們雖然不熟,但我還是好難過,妳記得往天堂的路上走去,佛祖會在前方接妳」隨後這則留言近50人點贊,我想點贊的人兒當下應是和我一樣對妳的不捨和惋惜。
第4日、第5日,媒體依舊大肆對妳的不幸繼而挖挖挖……!挖著妳姐的崩裂,挖著妳父母的斷腸,挖著深水區那些媒體人的流量密碼。我和金魚憤怒又心疼。
第6日晚上,金魚再次從政大值班回來,先是進了自己的房間,我在一牆之外的次臥,隱約聽到抽泣聲,一會兒,姐妹倆哭得稀哩嘩啦的來到我床前,當下我看到姊妹倆的異常舉動,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下午在家嘮叨她們不陪我前往士林打掃的關係。金魚一進房衝上前要我抱抱,一邊哭一邊說:「媽,政大的黃同學,是我室友……。」女兒哭得無法往下說。
當下我軟綿綿的腦袋,彷彿突然被雷擊中一樣,滿腦中浮現的只有 3個字,我室友!我室友……。我豁地一聲從床的靠背上坐了起來,上前摟著金魚的肩膀,拍拍她。
「妳慢慢說,天啦!怎麼是妳室友!我的天啦!」
我的心情比前幾天更痛,無法想像,怎麼是我女兒的室友,我們母女 3人淚流成團。金魚被悲傷的情緒帶到深淵,妹妹上前揉了揉姐姐的肩膀說:「阿姊,妳歇一歇。」 並遞上一包衛纸。
金魚再次噎在抽蓄中,她掏出手機給我,示意我看她的手機信息。
「你好:李XX同學我是某電視 台的新聞記者,聽說妳是政大黃同學的室友,方便和我們聊下她嗎?」金魚無力的氣到已讀不回。
「這些媒體是要消費她到什麼時候?她那麼優秀,那麼善良,她的離開,能改善社會工安嗎?如果能,怎麼會有這齣奇葩的工安意外?接受採訪?它只是加重對我室友家人的痛呀!媽!」是的,妳不用回記者。
第7天中午,先生載我在經過行天宮的途中,我趴在他的右肩上說:「你知道嗎?政大女孩的意外是金魚的室友,昨晚記者不知從哪裡找來你女兒的社帳。」
「啊!是室友呀!妳女兒真害,這麼多天才室友。」
後來,金魚正逢暑期,大家都在各忙各,這種不幸的事情她從來就不會把身邊的人去作連接,也不會想到身邊的人會出這種奇葩的意外。所以,才在第6天,從記者那得知是自己同宿了 2年的室友。當她收到記者信息時。她一度不敢置信出意外的是自己室友。
妳出殯的頭一夜,金魚跑來和我睡,她翻出妳們曾一起出遊的片段和爽朗:「多麼善良及優秀的的女孩,老天你怎麼捨得帶走她?」一整夜她都在和我聊妳,聊妳的志向,聊妳的偶像。聊妳對這個世界的堪憂和美好。
7月30日 ,是妳告別式的日子,金魚一身黑與其他 3位室友趕往板殯送妳最後一程。不舍妳的人,心繼續痛著,風也繼續吹著,妳去了天堂,留下無盡的思念以及一個嚴肅的問題給這個社會去正視妳瞬燦的一生。

本文選自《生活潮藝文誌》第三十一期,值得對電影、藝文有興趣的年輕人關注,各大網路書店現正販售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