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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鄉人

作者:鄭芷芩 攝影:顏艾琳

家門口被貼上法院封條,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法拍屋」。從沒有意識到自己遲早要搬離住了十五年的家,這讓我每天過得鬱鬱寡歡、渾渾噩噩,儘管如此,還是得把注意力放在快要到來的會考上。搬家前,我用相機把家中每個角落都拍起來,也在房間窗邊輕聲說了幾句話,我摯愛的一位家人在我童年時從那裡離開了人世。我好怕自己與家人離開這個家後,她會很孤單,但很多事情終究無可奈何,我帶著難以言喻的思緒離開家鄉。

慢慢睜開雙眼,陽光從窗簾隙縫灑落在我的臉上,恍恍惚惚看著有些泛黃的天花板,回想自己曾經住過的地方,疲憊地摀著頭喃喃自語對著空氣說著:「這裡是哪裡?」,花了好幾分鐘後才想到自己現在住在哪裡、正在哪裡睡覺。因為家庭變故、久病纏身及求學之路一波三折,所以在台灣北、中、南各住過幾年,在每個地方都留下了一言難盡的回憶。即便現在長期定居於某個地方,我依然沒有深刻的歸屬感,感覺自己並不會永遠待在這裡。歸屬感不知在何時幻化成了夢,一個沒有盡頭、沒有實體的虛夢。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時間持續在前進,回憶依舊不滅。我在住過的地方都放了許多情感,搬家的時候卻無法全部把那些情感收拾進自己的心中。心的空洞需要花時間填補,因此我持續在異鄉尋找那些年遺失的生活熱忱。我的一部份也許是由過去的經歷所構成的,不過我相信自己一直堅守的責任感是我從過去走到現在最直接的人生證明。身為異鄉人的我,今天一樣腳踏實地站在此時此刻的土地上。

本文選自《生活潮藝文誌》第三十一期,值得對電影、藝文有興趣的年輕人關注,各大網路書店現正販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