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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交?心焦?

作者:許祐嘉 攝影:顏艾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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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會有人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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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忙著在身上貼滿標籤
等待誰認領
自己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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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照片上的我們
在螢幕上
一再任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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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他們都說自己慢熱
你滾燙著感情煎
與熬
卻發現還是
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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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定位標示的里程
讓我們知道距離
但沒有告訴任何人
心相隔多遠(慕子青〈交友軟體〉)

現代網路蓬勃發展,人與人之間的交流越來越顯得隔閡,交友軟體成了認識陌生人的新媒介,慕子青的〈交友軟體〉這首詩,精準而細膩地表達了,現代人使用交友軟體時的期待與緊張,呈現出既想要情感交流,卻又感到焦慮的心態,同時反映了人們在社會中的自我認同困境,受到各種標籤進行區分和凝視,也讓內心所渴望獲得的愛情,變得越加遙不可及。

從第一句的「會有人喜歡我嗎?」就展現了用戶最初使用軟體時,心中那股隱約的自卑感和期許,有一種情竇初開的感覺,卻又擔心沒有人喜歡自己。到了第二段「忙著在身上貼滿標籤」有兩種意思,一是用數種簡易的屬性標籤,想將自身歸類在某個群體,讓過目的用戶能快速的認識自己,好像在為自己挑選衣服和飾品,用附加的標籤使自身顯得花枝招展且引人注目,二是暗指自身成為被異化的商品,「等待誰認領/自己的愛」就像身上的標籤是為了吸引到對標籤有興趣的人,而自身真正想獲得的愛情,成為順便被拿走的贈品,而不是讓自己的愛放在標籤之前。

第三段表達出使用交友軟體的人,是如何對一位為陌生人輕易的進行左滑(不喜歡)和右滑(喜歡),而這背後沒說出來的是,用戶們是怎麼決定滑動的方向?是看照片中的長相?還是對方身上所貼的標籤?有的交友軟體甚至得標註職業、收入和各種價值觀,使得人們由使用交友軟體的初衷,化為一個個被異化的客體,在短短幾秒內被他人選擇滑動方向,也象徵著我們在現實中,是怎麼被社會中的形色價值觀給左右著,想方設法將自己包裝成一件精美而吸引人的商品。

第四段似乎是用戶配對到幾位聊天對象,但「他們都說自己慢熱/你滾燙著感情煎/與熬」生動地描述了每次回訊息時的開心和興奮,卻得慢慢地等著對方的回覆,有時可能一等就是好幾天,且不曉得對方是否會回覆很多條訊息,還是簡單幾句就打發帶過,但我們只能相信對方所說的慢熱,可能是在自我介紹中說過,也可能是對方不積極回覆訊息所說的藉口,而自己熱切而充滿情感的心,在一次次的訊息與訊息之間,經歷著一次次的油煎和熬煮,最終「卻發現還是/不熟」發覺彼此的破冰與訊息往返無效,兩人之間依舊未能加熱成功。

最後自己只能看著「定位標示的里程/讓我們知道距離」想像著對方的實際位置,或許僅有數公里,也可能相隔數百公里,然而不管心中如何臆測,定位距離仍只是物理意義上的數字,是軟體根據雙方的裝置定位所標示的距離,「但沒有告訴任何人/心相隔多遠」我們所能曉得的,只有彼此依然不熟,徒勞地焦慮著心的距離而已。

本文選自《生活潮藝文誌》第三十期,值得對電影、藝文有興趣的年輕人關注,各大網路書店現正販售中。